《秋的思念》,获“河南省第二十六届美术新人新作展览”优秀奖。作者王瑞,河南省洛阳市涧西区检察院干警,国家一级美术师,洛阳市美协会员。《秋的思念》以工笔技法淡墨分染,描绘出秋天的池塘景致。一朵冰清玉洁的荷,一只超尘脱俗的鹭,留得残叶听雨,凭依芦苇观风,一切的一切,无不诉说着秋塘的盛况不再,但花的清香,叶的静美,依旧飘散在秋风里,久久不愿离去……
1978年底,广安县检察院恢复重建。我父亲有幸从县工业局调到检察院工作,我也有幸成为目睹者之一。建院之初,只有11名“来自五湖四海”的干警,不久发展到51名,他们挤在一栋“麻雀楼”办公。
这是一幢两楼一底的木质地板建筑物,前身是一家国营公司的办公楼,县检察院也由此结束了不得不与法院“合署办公”的尴尬历史,有了自己的“窝”。不过这个“窝”实在是太小太窄,在里面办公太不舒服。夏天,木质地板发出的热量让干警像孙悟空过“火焰山”;冬天西风烈,干警只得关门闭窗“修行”。久而久之这幢楼就被干警们戏称为“麻雀楼”。
1.
“麻雀楼”底层是经济检察科和接待室工作场所,二楼是领导和办公室工作场所,三楼为刑事检察一二科、法纪检察科和监所检察科的工作场所。紧邻“麻雀楼”的是幢两楼一底的单身汉宿舍,一人一间,先到先得,后来进来的就只得自己想办法了。
憋仄的办公和生活环境给干警带来诸多不便,譬如拖儿带女的干警如遇子女前来探亲就只能“打游击”,借宿外出公干干警的卧室,有的子女甚至抱床铺盖在接待室桌子上睡眠,半夜说梦话:“我要睡在床上。”还有就是卫生间集中在二楼的一个旮旯处,如遇人多只得排队,内急的不得不关上自己的门“解决战斗”。
这样的境况并没有影响干警的工作热情。1930年出生的黄永能是位“两进院”的老同志,“文革”前夕他在检察院任副检察长,文革中他被县革委会安排到公安工作,文革后他“衣锦还乡”,成为广安县检察院检察长,是恢复重建后的首任检察长。
年已半百的黄老老当益壮,燃烧起热烈的工作火焰,想把损失的时间夺回来。他积极组织干警学习法律知识、狠抓办案培训。他密切配合公安机关和人民法院对国家主席刘少奇株连案件进行清理。广安县检察院工作成效卓著,1980年被授予四川省“计划生育先进单位”的称号;1982年底,南充检察分院召开打击经济犯罪斗争先进代表大会,广安县检察院获得先进集体一个、先进个人6人。
尽管检察院与法院分了家但没有分心,在黄老的运作下,检察院与法院合作修建了一幢两个单元的职工宿舍,一单元为法院所有,二单元为检察院所有,部分没有像样房子的资深干警终于告别“蜗居”,有了一室一厅的“小家”,依据打分,和黄老同年的我父亲也分得一套。
黄老言语不多,干警爱称他为“老黄牛”。“老黄牛”身材颀长、面容清癯,两道浓眉长长的像两叶弯刀。“老黄牛”的几个务农子女都要他想办法“穿皮鞋”成为“公家人”,他都没有吭声,默默忍受住子女的责怨,后来家庭矛盾加剧确实没办法了,他不得不提前退休,其中一个孩子接班到一家工厂工作。“老黄牛”生活清苦,组织上问他有什么困难,他总是摇头说“没有”。据政工科科长陈建军说,黄检家里没有什么摆设,老式沙发摇摇欲坠不得不用木棍支撑,2000年后他还在看黑白电视,常年一身检察服,背部一年比一年佝偻。后来组织上为“老黄牛”送去新沙发和21英寸的彩电,送的人软泡硬磨他才勉强收下。
2.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检察院的办公条件很差,夏天没有降温设备,干警们就一手拿蒲扇一手翻阅案卷;冬天里没有取暖设备,老干警就发明了“一步两跳二擦”取暖法,活动一步跳两下脚再摩擦两下手。交通工具嘛,只有两辆“永久”自行车和一辆“边三轮”摩托车。尽管交通工具如此差,但在当时已是很威风。我还记得当时通讯员郑继明驾驶“边三轮”的得意劲儿,风驰电掣,神采飞扬。他和我父亲要好,自称是我父亲的学生,在我的多次纠缠下,他才答应让我坐上去过把瘾。我们一路“兜风”到县委送信件和拿回信件,行人纷纷露出了羡慕的目光。
正在广安师范读书的我,在同学的撺掇下从院里“借”来一辆“永久”自行车骑,同学过足瘾后才教我如何骑自行车。我等得很是猴急,在掌握了鸡毛蒜皮要领后决定“单干”,结果在一个街道的拐弯处将一名美女刮伤。我见大事不好,急忙推车逃逸,美女家人根据检察院才有这种自行车的线索直接登门告状。“老黄牛”没有批评我,我父亲却狠狠地批评了我,拿出50多元“汤药费”后才了结此事。之后,为这50块钱,父亲心痛了好长时间。
几年后,通过媒人介绍,我认识了这名美女并在一年后结为夫妇。每每谈及此事,我和妻子都会笑得弯了腰,真有种“不刮不相识”的甜蜜味道。
到了九十年代中期,检察院才有了两辆“通工”牌警车,虽然兼用旧的交通工具,但还是远远满足不了办案和其他工作需要,不得不实行“预约制”,甚至有的办案部门为了要到车,提前一个星期填好用车单。我那时经过考调进入了检察院,由目睹者成为亲历者。
1995年的一天,起诉科为了要到车,和经济科“干了一架”。一方口气强硬地说,是经济检察工作重要还是起诉工作重要?另一方不客气地反诘,我的案子明天就到期了,耽误了时间谁负责?在领导的调和下,两个部门达成了口头协议,先送起诉科下乡调查取证,然后回来送经济检察科干警办案;最后由司机接回起诉科干警。于是,我终于获得了第一次坐警车的机会,我很激动,特地买了双新皮鞋“显摆”。
那天我们所去的郑山乡,是一个山高路远坑深的大乡。司机送完我们回院执行“既定方针”,我和承办人老张一行4人不得不步行。早上还白云飘飘、晴空万里,可在走往被害人家取证的途中,忽然下起了瓢泼大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我们只得冒雨在泥泞的乡间小路上艰难地跋涉。深一脚浅一脚狼狈不堪,老张叫我唱歌,我便大声唱起来:“党啊党啊亲爱的党啊,你就像妈妈一样把我培养大……”唱着唱着,雨水下到嘴里给我润嗓子。我们全都成了“落汤鸡”,我新买的那双价值100多元的皮鞋后来变形没法再穿了。
起诉科被业内人士称为检察院的“门面科”,也是检察院的“精英科”。我们翻阅案件、作阅卷笔录、到看守所提审犯人、下乡调查取证、出庭公诉,忙得不亦乐乎,所以有的干警戏称起诉科为“案劳科”,成语“案牍劳形”的简称。
3.
1996年那个夏天像忙着投胎似地来得特别早,酷暑难挡。第二次“严打”期间,公安机关几乎每天都要送来案卷。为保质保量并按时完成任务,起诉科创制了“5+2”和“2+1”的特殊工作方式,即每周5天加上两个双休日看卷,2个办案检察官带一名书记员问人,当时只有我一名书记员,一人问完走后另一人接着用我。对这样的“疲劳战术”我毫无怨言,因为他们比我忙比我累比我的责任更重。
上个世纪九十年代中后期,经国务院批准在广安县原有基础上成立广安地区辖四县和一个县级市,不久设置了广安市,广安县也更名为广安市广安区。随着检察院用人方向的重点转移,一批政法院校毕业的学生和企事业单位的干部通过分配或考调的渠道进入检察院。我们起诉科及时补充了新鲜血液,其中的两名美女干警成为一道靓丽风景,年轻干警常常围着她们转。一名美女干警建议我们这个团队“每周一舞”,即采取AA制,周末到工人俱乐部喝茶跳舞。
在彩色灯光的照射下,望着同事们优美的舞姿,我心痒痒的,可我是舞盲,该出左脚却出右脚,常常踩舞伴的脚,我就失落地独处一角喝闷茶。后来,两位美女分别采取“拉郎配”的方式,强行将我拽入舞池中,手把手教我,我终于学会了跳舞。
以前的“麻雀楼”已完全不能适应工作的需要。90年代初,县委决定将县上的“大会堂”划给检察院开发使用,这是个年代已久的四合院,地处广安县北街闹市区。院党组研究后决定推翻原有南、北、西三个方向的建筑物,只保留了东向一隅的一幢“吊脚楼”,在北向修建了一幢四楼一底的办公室,在南向修建了一幢一楼一底的砖木房,底为控申接待室,上为大会议室。
院领导还因地制宜在西向和紧挨“吊脚楼”的右侧各修建了一幢两个单元的职工住房,使得部分没有房子的年轻干警有了自己的家,他们喜悦地称这是“幸福楼”。因为没有房子,有的年轻干警不得不推迟结婚,自从有了挡风避雨的地方,他们喜由心生,梦想成真,幸福满满。
(作者单位:四川省广安市广安区检察院)